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杏彩体育:对话砖与竹的可能建筑师的装置“实验”与立场

  陶砖、竹材、膜材以及不锈钢、玻璃,以“庇所”为主题,这些材料在建筑师们的手上将构成不同的“命题作

  陶砖、竹材、膜材以及不锈钢、玻璃,以“庇所”为主题,这些材料在建筑师们的手上将构成不同的“命题作文”。今年12月,在CADE建筑设计博览会的“材料的可能性”空间装置展区,五位建筑师及设计师组合将分别探索一种建材,用装置呈现与材料的互动。近日,《澎湃新闻·艺术评论》与参展建筑师进行了对话,他们都认同装置和落地建筑的共通性,而作为一种实验,装置能更多地表达态度、立场,并试验自己的设计想法。从他们的回答中,也能够看到从材料出发,围绕建筑设计的诸多可能。

  孟凡浩:我们用的是一个纯粹的几何体:三米长、三米宽、三米高的立方体。在这个立方体当中,我们希望它和人之间是有互动的,而不仅仅是看它或者是触摸它,四面中有一扇门可以打开,希望人能够走进去体验它的空间感。

  在这个场所中,里面全部用的是镜面,所以走进去之后,你会看见仿佛到了一个无限延伸的空间。在这当中,我们在地上做了一个四棱锥,然后从顶上挂了一个四棱锥,两个四棱锥的尖头是对着的。本身四棱锥是一种富有精神仪式感的母题形式,例如古代的金字塔。在我们的装置中,正立的四棱锥是用砖砌筑起来的,采用的是材料传统的构造方式,用水泥砂浆砌筑;倒立的四棱锥用了幕墙构造的节点,用龙拉杆把它悬挂起来。一般来说一提到砖,大家都会觉得这是一个很重很稳的东西,但是我们希望形成一种反差。两个四棱锥一个代表了传统,一个代表着工业化后产生的这种构造,能够把砖这种很重的东西飘浮在空中。加上四周所有的镜面,你能感受到四棱锥阵列的这种延伸感。在装置外部,我们把砖当作一种表皮,每块砖之间都是分离的,形成一种垂帘的感觉。这几样元素放在一起,走进这个房间,会产生一定的科幻感,同时又有一定的纪念性和仪式感。这就是这个装置具体的设计方案。

  澎湃新闻:您说到这两个四棱锥,可能分别代表了和过去、未来的连接。对于传统中国建筑来说,砖这种材料有怎样的文化内涵?

  孟凡浩:从我们中国的传统来说,最早是使用泥土,用模具将泥土做成砖的形式,形成一种单元化的砌筑方式。其实不只在中国,砖在全世界都是最基础、最普通、最日常化的一种建筑材料。

  过去像农民造房子,结构形式也在变化,最早就是砖混结构,后来出现框架结构,逐渐发展出钢结构,做成超高层后,一定是通过钢结构才能做高。这样房子的结构和表皮就分离了。分离了之后砖就可以做得很自由,既可以纯粹地做装饰,也可以做表皮。

  孟凡浩:城市现代建筑中用砖的例子太多了,比如很多学校都是用红砖、青砖作为主要表面材料,包括新天地石库门里大量建筑都是用砖的。至于未来,砖会变成什么样?这个可能性太多了。对于砖的定义就是多样化的,其中一个定义是基于形状,现在有很多新型材料,可以做成砖的这种形状,它可能是很轻的,甚至可以是3D打印的。这次使用的维纳博艮砖其实是一个最传统的用黏土烧制的砖,它代表的是有历史感的砖。至于未来会有怎样其他的应用,我觉得和我们的技术是息息相关的。我们的砖能够悬挂在顶上,有一种不稳定感,但是其实挺安全的,所以我们希望有这种对比和反差表达。在我们的装置中,我们希望去表达砖在传统、当下的应用方式和未来的可能性。

  澎湃新闻:装置作品或许更具有实验性和艺术性,而建筑强调功能和实用,作为建筑师,您怎么看装置作品和建筑实践的关系?

  孟凡浩:这两者其实是有关联,但确实是像你说的,它是有区别的。我觉得在装置设计中,我们能更多地表达一种观念,就是我们的态度、立场。相对来说,你表达出了你的概念和观念,这就是一个艺术品。建筑也可以展现观念,但是这个展现是建立在比较好地兼顾了实用、经济、美观这几点之后的表达。我们在做一些很小尺度的建筑的时候,其实和装置是不太分得开,你可以说它是一个建筑,也可以说它是装置。

  孟凡浩:最近在成都太古里附近的一个项目里,我会把砖做在一个200多米的超高层上。一般做200米以上的高楼,肯定是以玻璃或金属为主,但因为太古里是有文化气息的地方,我想用砖来做表皮,体现砖的肌理和视觉感受,有一定的时间感和历史感。但是这个材料本身用的不是黏土做的砖。从技术上说,你很难用砖去垒200多米高的楼,所以现在的初步想法是将砖的这种肌理和一些新型材料进行结合。

  澎湃新闻:您去年参加了威尼斯建筑双年展,国内外的建筑师对于建筑材料的态度有什么不一样的地方吗?

  孟凡浩:我觉得现在是一个全球化的时代,加上信息交互也很频繁,很难说有什么根本性的区别。但是我觉得可能西方已经回归到一种对手工的关注,在材料的最终呈现效果中更偏向具有时间性、艺术性的表达。而中国现在是一个大发展阶段,所以我们的实践规模是特别大的,很难去做这种手工定制,绝大部分都是标准化、工业化的。

  刘可南:竹子在中国是一种历史悠久的建筑材料。通过这次的装置,我们想挖掘竹作为一种材料的特性。竹子作为木材的一种替代产品,国际上已经风靡了十几年,我们觉得可惜的是现在竹材更多的是被当作“木材的廉价替代品”被使用。这样的使用方式过多地强调了它的经济性而不是竹子本身的材料性能。我们想探索一下竹材本身和木材所不一样的性能,它的弹性、韧性以及它的可编织感。在传统的竹文化里,这是得到了充分发挥的。竹子是草本植物,它的受拉性能远大于绝大多数木材,我们在老香港电影里看到很多用竹子做的脚手架,或者是大型竹棚,作为一种临时性建筑使用,同时它还比较轻便,这些特点都是木材所没有的。

  竹子这种植物特别神奇,它对人特别友好,你可能找不到其他的植物,既可以被放在餐桌上食用,又可以用来盖房子。基于这些特性,中国人基本上构建了一个只用竹子就可以生活的世界,比如竹篓子等用竹子做的器皿,还有用竹子做的衣服。所以在中国文化中,竹子是有品德的。所以我们想是不是可以反思一下,通过和材料商的合作,来释放竹子作为材料的另一面。

  刘可南:具体表现就是抓住材料本身的特性来做这个装置。这次我们想要充分表达的就是竹材的弹性和柔韧性。通过表达材料性能,形成装置整体上一个轻松的氛围,同时这个装置也可以和体验者互动,比较好玩。

  刘可南:竹是存在于建筑工业化体系边缘的一种材料,因为还没有针对竹材的相关结构规范,所以现阶段很难将竹子用在正式的建造项目中。东亚地区民间从来就没有间断过用竹子做建筑的传统和实践,而建筑师也有必要向民间学习。这就是建筑界关注和讨论“风土建筑”的意义。上海松江方塔园里有一个“何陋轩”,是同济大学前系主任冯纪忠先生用毛竹搭建的,它就中国现代建筑上写下了浓墨重彩的一笔。

  作为建筑师,我们非常希望能从民间吸取这种营养,把它转化成一个建筑创造的可能性,但是在我们的工作日常中,很少有项目能够允许这样的一个操作环境。

  刘可南:原始的毛竹作为结构,基本上还处于民间运用阶段。不过现代竹材经过加工,已经可以变成一种半人造材料,当然即便如此,整个材料的来源或生产方式还是都相对自然。以我们合作的材料商MOSO为例,现在正在尝试把竹子作为一种结构性材料,经过加工后使它成为一种稳定的材料,可以用在很大的项目里。

  现代竹材对我们来说没有太多的吸引力。因为它可以被当作是胶合木材,它的使用方式也和胶合木材是一样的。另一方面,如果说我们想在传统语境或风土建筑的语境里讨论竹子,比如说纯把竹子当作一种结构性材料,那个可能性在现代化之后的建筑行业里面还比较少,而在一个装置里面,它有可能被尝试和实现。从这一点来说,这一次材料装置展是一个比较难得的机会,让我们可以处理竹子这种材料,来做一些可能在真实的建造里面还很难被用到的结构形式。

  澎湃新闻:装置作品或许更具有实验性和艺术性,而建筑强调功能和实用,作为建筑师,您怎么看装置作品和建筑实践的关系?

  刘可南:装置和建筑的差别其实是越来越小,装置是空间的容器,或者探索体验边界的一种实验性的仪器,是艺术和建筑交叉的一个领域。

  从这个角度来讲,我们做的建筑或者我们做的建筑的一部分,本质上和装置是一样的。例如在建筑实践中,我们做过很多比家具尺度大一点、比建筑又小一点的“空间零件”,这些“空间零件”,我们觉得都有装置的品质。

  刘可南:我们采用的材料是现代竹材流水线上的半成品,它还保留了竹子的弹性和柔韧。我们想在装置中体现这个特性,这就没有先例可循,也不可能通过结构计算获得。我们只能自己来试,它能够弯成多大,弯成多少度,而不是画好图,直接交给材料供应商。这是一个试错的过程:我们画草图,厂家拿去试,试不出来我们再改,难点就在这里。从一个角度上说,这是一个自觉性的、前工业时代的设计方式,它是反工业生产、是反福特主义的,它以一种手工业的试错方式来尝试能做成什么样。这里面来来回回比较折腾,我觉得这是实现的难点和挑战,同时也是乐趣所在。

  刘可南:材料在我们的思考上和形式、空间是等同的大题目。我们在概念阶段就会想用什么样的材料,它在很大层面上决定了视觉、以及视觉之外的事情。比如说你摸上去是什么样的,你敲上去是什么样的,你走上去是什么样的,或者材料它其实本身有气味,你闻上去是什么样的,这些事情其实都是至关重要的,所以它只能在一开始就被考虑,而不是在之后才介入你的思考之中。

  蔡凯:最开始这个想法是基于两点去考虑的,一个是和材料有关,另外一个是跟展览主题有关。在材料方面,我们觉得不锈钢一般给人坚硬的感觉,是形态非常明确的东西,有没有可能用这种坚硬、具象的东西,强势地去表达一个流动的风的印象。第二是和主题“庇所”有关。我们觉得风不一定非要是轻柔曼妙的感觉,它可能是非常强烈的,是一个风暴。对我们来说,有没有可能利用日常生活中掀起的一场风暴,来创造一个逃离现实的庇护所。基于这两点,最终完成一个可以被进入、被保护的某种方案,这就是我们整个概念的发起。

  澎湃新闻:在你们的团队中有建筑设计、结构设计、室内设计、照明设计、平面设计和交互装置设计等不同角色,你们是如何形成一个团队的?日常的合作方式又是怎样的?

  唐煜:大约在2019年的时候,我们参加了“中国品牌日”展览,其中“未来居住”板块探讨的是未来人们将以一种怎样的方式居住在都市中。

  提出这样一个设计或者说理念后,我们自然地想到它和建筑、室内设计、声音、交互、标识、灯光等都相关,一切都被融合在一起。在空间中,任何一个居住者在任何时间点的感受都是全面而不是割裂的。因此,我们希望聚集这么多专业的人才去合作,从一开始大家就可以一起讨论一个整合性的理念。因为信息在一步步传导的过程中会慢慢地衰减,甚至被扭曲,最后形成的作品中,可能各个专业之间是无法咬合的。我们希望给大家一个完整的体验。所以从那时开始,我们建立了“5D”(5 designers)。

  张烁:大型公司或者建筑师事务所确实有不同的分工,但是由于是在同一个公司,即便是不同的分工也容易进入同一种状态中。而今天的城市,需要的多元化,正好适合不同背景的设计师,5D的设计师常常处于这样的不同背景下,接触和探索不同的可能。所以当我们聚在一起的适合,可以给彼此带来新鲜的观点和提示。

  徐迅君:这次合作中,大的概念来自于艺术家蔡凯。这个概念的、雏形之前我们俩讨论过好几次,我很自然成为这次的“项目设计师”。结构上我们特意请来了陆洋帮助我们完成复杂的设计。庞磊负责灯光设计。张烁负责平面设计。而唐煜作为建筑师,在每次综合流会上进行捏合和把控。

  澎湃新闻:“龙卷风”作为装置作品,有自己的艺术性表达,它作为一种“庇所”,又具有装置性。你们怎么看待未来从装置到建筑的“转译”?

  唐煜:从结构层面来讲,“龙卷风”更像是一个“打样”(mockup)。这个打样不是说一个粗糙的样态,它毕竟是一个装置,我们要展示出它的互动性等方面。同时,你可以把它理解成一个精致的“能量”,它的体量比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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